「話本結束了？」白莘轉頭質問安靜喝茶的白葛。
「是。」白葛放下了茶杯。
「一次聽了三章的感覺真好。」眼眶早就紅的貴而吸吸鼻子。
「這就是他離開的原因嗎？」崔時摸著杯緣，「真心愛上的人是一個冷酷的小倌呢。」
「冷酷嗎？」白葛失聲笑道，「應該是自私吧。」
整個綠柳大廳氣壓低迷，因為話本的故事，也因為話本本身的結束。
白莘不滿意結局，繼續質問道，「白葛你怎麼讓這話本變成悲劇結束呢？」
「這不是我決定的。」白葛看著思思走下勾欄，朝他們走來，突然想到了思思蹲在河水邊時的冷言冷語，「情感無罪，不管是無情或有意。」
崔時聞言，意味深長的看白葛一眼，白莘更是不掩飾自己鄙視的眼神。
白葛瞬間兩面受敵。思思剛好聽到白葛的發言，也嗤笑一聲，順理成章成為第三方敵人，「白公子真是性情中人，無怪乎嚷嚷著自己無意，就敢做出逃婚等傷天害理之事。」
白葛噎了一下，哂笑，「無法怪罪情感，這點還是思思姑娘告訴我的呢。」
思思坐下，神情仍有些感傷，但整體氣色來說已經好多了，「是，有意無情皆是命，但人生也不只有情感，你當責任和道德接死絕了是嗎？」
貴而一旁捧臉哀號道，「那思思姑娘還說出這般的結局？」
思思瞪貴而一眼，「單給你個團圓、正義的結局有意義嗎？」她尖銳的反問，「世間人仍不是前仆後繼走傷人傷己之路，從不後悔，我也只是看著這些愚者，如實直書罷了。」
被點名為愚者，讓白葛不自在的換了個動作，佯裝認真盯著茶碗中的水波。
「人壽幾何，逝如朝露。」崔時發話，感慨道，「只求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思思將目光調回崔時精雕如玉般的臉上，調侃道，「無發於情，只止於禮，崔公子這樣活得痛快嗎？」
崔時不願理會思思的挑釁，只有白葛敢大膽反駁一句，「思思姑娘前後兩句話自相矛盾。」
思思不置可否，居然兀自跳開了話題，「我也想清楚了。要繼續留在綠柳的。李亦友說，如果之後有什麼話本只要簡單寫給他便行了，是不管我在哪裡做事的。」
白葛一聽，也不再糾結於結局的話題，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真巧。我也決定不劫富濟貧了。留在城中尋個事做，偶爾品茗聽書，也挺好的。」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他隱隱約約看到故事始於一個單純美好的情感，以及幾個模糊不清的人影，卻不確定是自己到底是冷眼旁觀的看官、入戲的觀眾、抑或戲中之人。花開花落，周而復始，把酒當歌，人生幾何。
白葛在紛雜的瓦舍中，聞著茶香，弔念著這些人世中來來去去的紛紛擾擾，兀自思忖時分，忽然感覺到一道探究的目光。白葛茫然地抬起頭，目光與思思參透世事的清冷視線在空中相交，一切盡在不言中。
本不是傷春懷秋之人，心緒雖有雖低落，白葛卻仍捧起茶碗，以茶代酒，對思思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共勉之。」
在崔時等人疑惑的神情下，思思居然也沒有反駁，只雙手捧碗，淡然道，「共勉。」
品茗瓦舍[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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