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系列】童話聯合國03.

第二章





航行啟程於傍晚時分，剛好順風，保羅坐在船頭，心情不錯。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昔若，海風吹著好友的黑髮飄揚，休閒合身的襯衫和長褲更加凸顯他修長的身形，捲起的袖子更是露出肌肉線條分明的手臂，左腰旁的劍柄上有著華麗的流線型雕刻，聰慧的雙眼因為戴上一副眼鏡而更顯犀利。簡直是一枚集於文武於一身的優秀好青年。

「怎麼？」昔若冷冷地瞪了一眼保羅，讓他的目光不要這麼放肆。

「兄弟。」保羅只是讚嘆了一聲，難得粗俗，「如果那個睡美人沒有看上你，我也就認了。」

昔若挑挑眉毛，正想回話，身後小船艙的門剛好被推開，芭黎絲一張頂著雜亂長髮的蒼白臉龐也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不好意思…我好像暈船了…」

「妳當初到底是怎麼來的？」保羅真心疑惑。



芭黎絲的蒼白臉色一直持續至站到真正的陸地上才好轉了一點。「看在敬愛的沙瑪什面子上啊。」她感嘆一句，以虔誠的表情踏在碼頭上，「是陸地啊，親愛的東方大陸啊！」保羅無奈地把她拖離港口。

身為事件發起人同時身兼受害者的保羅一到漁港，便自動地請纓，掏錢添購了一些需要物品，包括幾件防曬的斗蓬，耐磨的厚質手套和幾套便服。而芭黎絲則被留在旅行商店前的木製小酒桶上發呆，身旁站著正盯著地圖的昔若王子。

芭黎絲在地圖中確定了奧圖卡斯王國的位置，忍不住驚呼一聲，「面積很小耶。」尤其是對照西北大國──諾勒王國，奧圖卡斯王國相較來說確實只是個小小國。但是說完又馬上後悔，她認為之後奧圖卡斯王國將要和立德羅王國聯姻，身旁的昔若殿下身為保羅公爵的朋友，再怎麼樣也是內部關係人，對奧圖卡斯王國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不過國家小也代表治理容易吧？」芭黎絲試圖努力推廣奧圖卡斯。

昔若頭也不回，淡淡回應，「真不知道精靈小姐如何得出上述結論？」

芭黎絲眨眨眼睛，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還好保羅這時剛好走回來，打斷了昔若王子和芭黎絲的對視。「敬愛的閣下和芭黎絲。」他興高采烈地報告，「這裡是斗篷和水壺，還有手套。」他將這些依序遞給了分別站著和坐著的兩人，「另外……這是旅行用的靴子，應該是符合尺寸的。」

芭黎絲莫名奇妙的接過鞋盒，滿臉不解，「我的嗎？」

「是的，這是妳的。」

「為什麼？」芭黎絲滿頭霧水，「我有鞋子了啊。」

「妳的那雙鞋子沒有什麼保護功能。」保羅指著她髒兮兮的布包鞋，細數著鞋子的種種壞處，「底太薄了，布質也不夠堅硬，沒有保護功能。踢到東西指甲可能會流血，跌倒也很容易扭到。如果在學校就算了，現在出來，就一定要換上。」

芭黎絲張開口，好像想要講什麼，她皺皺眉，終究還是只是說，「可是它是我的制服啊。」

「妳現在又不在事務所。」保羅有點強勢的說，「我是為妳好，妳趕快換就對了。」

「不會。」芭黎絲還是不厭其煩地重複，「我穿著很習慣了。」

保羅皺皺眉，「不可以。這樣很不健康。」

芭黎絲盯著保羅公爵，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保羅還想要講什麼，昔若卻突然插嘴，「敬愛的閣下，我們或許應該將注意力轉向地圖。」

「地圖？」保羅公爵只得放棄爭論，將注意力轉向了將地圖攤開遞給自己的昔若閣下。

「是的。閣下，我們來討論一下動線吧。」

「當然。」

「距離其實不遠。或許我們該租輛馬車，又或許可以租三隻老鷹。」

最後昔若王子和保羅公爵決定要租三隻老鷹，省去舟車勞頓，直接到達奧圖卡斯王國的王都。

「問題。」芭黎絲舉起手。

「問。」保羅公爵心不在焉允許。

「我們為什麼不慢慢地走去？如果乘搭了老鷹，公爵的頭髮會亂掉，臉上也會充滿塵埃的。」

「駁回。」昔若細心地折好地圖，塞進口袋裡，「我們必須在明天晚上晚讀開始前回去，想要我參加的話，必須在開始前回到學校。」

「我可以幫忙做證明。」芭黎絲自告奮勇，「這是人生中重要的事情。」

「事實上，這不是。更何況我預計要跟教授討論一下選課的事情，這才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事情。」昔若略為不耐地解釋。

「至於我。」保羅對芭黎絲笑了笑，「我還真不希望讓人家知道我多了個精靈，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趕快處理完這件事，然後回去。」

大家口頭上當然還是稱讚貝斯特的精靈帶來幸福，但不管誰都想要獨立自主的尋找自己的伴侶，貝斯特的妖精也已經是個復古幾乎要消失的行業，保羅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房間遇到一位活生生的芭黎絲，遇到也就算認了，只希望閒雜人等不要知道他有一位冒充精靈的婚姻仲介人跟在身邊。

「你們一臉的不願意。」芭黎絲皺起臉。

「快換鞋子，我們要走了。」保羅只是催促。

芭黎絲只好抱著未拆封鞋盒，跟上保羅公爵和昔若王子的腳步。

原本打算租三隻老鷹，但考慮芭黎絲沒有騎過老鷹，同時擁有三隻老鷹的店家也不好找。他們最後租了兩隻健康且年輕的老鷹。老闆將老鷹牽出籠子後他們才看清楚。一隻灰白，一個全黑。兩隻都非常的美麗，眼睛有神，指爪鋒利。

這兩隻漂亮的鳥禽，名字卻有點隨便，就依照著身上的顏色，一隻叫黑，一隻叫灰。被牽到了陌生人面前，灰晃晃他灰色的大頭，可能是因為見到陌生人，褐色的眼睛充滿了不安的盯著保羅。而黑則連眼睛都呈現深不見底的深色，鳥喙鋒利，羽翼豐滿，就算腳鍊被解開了也沒有顯得煩躁或是有過多的動靜。



為了要確保上路的安全，他們撥了一點時間，和即將一起旅行的老鷹培養了感情。保羅公爵順順灰的羽毛，「除了上課外，其實我沒有獨自騎過老鷹呢。」

灰應該滿喜歡保羅公爵的，牠滿意地歪著頭，接受公爵的撫摸。

「沒問題的，你那門課不是高分通過嗎？。」昔若也正在跟自己的老鷹培養默契。他拿著一些生肉餵他，黑聞了聞，確定可食用後很快的就將肉塊撕裂，吞了下去。昔若滿意地點點頭，卻嚇得站在一旁的芭黎絲小姐臉色蒼白，「況且老鷹是高貴的種族，一定可以讓我們旅途順利的。」

保羅吹吹口哨，「敬愛的沙瑪什啊，希望如此囉。」

現在時刻是下午兩點四十三分。昔若王子表示，保守估計，騎乘老鷹直達奧圖卡斯王國，即使不休息、不出任何意外，例如像是芭黎絲小姐沒有抓好韁繩從高空中摔落等等，應該也需要五個小時左右。

粗略估計，抵達奧圖卡斯王國的時間將是七點四十三。接著要摸黑砍荊棘、拯救公主，在清晨六點，黎明破曉時將公主從沈睡中喚醒，這樣一來還可以順便請她吃一份豐富營養的早餐。

簡單來說，在昔若王子的計畫中，拯救公主的時間配額是11個小時。用完早餐後，可選擇要馬上告白還是要情訂終身，將配給保羅一個小時的感情培養時間。

再來，花五個小時回到這著港口的小城市，十二點。花費一個小時，或許吃個午餐，然後找到原先停泊的小船，下午一點。乘坐小船回到學院島，大概下午兩點。來回宿舍洗個澡，換上最舒適的睡衣，好好的在自己的床上歇眠三個小時，正好是下午茶時間，吃點小東西恢復體力，喝一杯咖啡或是茶暖暖身體。

接著，剛好趕上夜讀時間。非常完美！

昔若王子講到這，滿意地點點頭，他將剛剛拿出的地圖再度對折，收進自己的口袋。

「運氣好的話。」他鮮少地笑了笑，雖然表情還是顯得很高傲。「不到四十個小時後，在沙瑪什的幫助下，我們將可以坐在圖書館內，盡情的研究美妙的文學、星相、歷史或是數學」

這個緊湊地幾乎逼死人的計畫現實中根本不可行，但保羅不敢苟同也不敢反對，另一旁的店主則是聽得一頭霧水，黑和灰什麼反應都沒有，全場只有芭黎絲勇敢地舉手，反駁昔若王子的計畫，「怎麼可以只給閣下一個小時和公主相處呢？要好好的聊聊至少也得花上一個半小時。」

這樣的提議不意外地被昔若忽視，連回應都沒有。

等到王子和公爵終於各自坐上老鷹的背部，芭黎絲才在老闆的幫助下，笨手笨腳地爬上灰的背後。

鞍墊雖然是皮製的但卻非常的硬，坐起來有點不舒服。她坐在保羅公爵的前面，緊貼著灰毛絨絨的大頭，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坐得非常不自在。

這時，灰鳴叫了一聲。黑也振振翅膀，像是對這次的短期旅行信心勃勃。

「手套戴上了嗎？」

芭黎絲點點頭。

「拉緊。」保羅將較短的韁繩交給芭黎絲，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放心，有我在，不會掉下去的。」

芭黎絲又點點頭，帶著視死如歸的表情，三人向奧圖卡斯王國出發。



奧圖卡斯王國的首都小鎮不算富有。

天空和地上都是灰濛濛的，居民穿著粗布，忙著農事，人民也還算友善。甚至，有小朋友對灰和黑表現出了高度的興趣。

「是老鷹耶！老鷹耶！」他們興高采烈地交談。

保羅對他們友善地笑了笑，小朋友卻像驚嚇般，一哄而散。

雖然昔若並沒有安排晚餐時間，但經過五個小時的飛行，疲倦的他們還是選擇坐進一家破舊的小旅館，享用簡單的晚餐。灰和黑則在旅館外，開心的撕裂著昔若和保羅為牠們準備的生肉塊。用餐時間，芭黎絲緊張兮兮地往外瞄，看到血跡被噴濺到地上，瞬間僵硬地轉回視線，正襟危坐。

「大嬸，你們生意怎麼樣？」吃著簡陋晚餐的保羅向旅店老闆娘搭話。

「不錯啦，托你們的福。」旅店的老闆娘露出了一個單純的笑容。

「托我們福？」保羅追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們這些觀光客啊。」老闆娘哈哈哈地笑了起來，「我們這個窮鄉僻壤才有人會來觀光，給我們一口飯吃。」

雖然知道老闆娘應該是沒有惡意，但保羅還是覺得這些話聽起來有點刺耳。他乾笑幾聲，將手中的食物送進口中。可惡，真難吃。

老闆娘沒有感覺顧客已經不想要多談，還是講個不停。「你們從這個窗戶看出去，有看到不遠處有一叢叢的黑影和尖塔嗎？那裡就是公主沉睡的地方了。」

「黑影就是荊棘吧？」芭黎絲發問。

「是的，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只有耐旱的荊棘長的好。」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走到那裡啊？」芭黎絲歪著頭。

「現在？」老闆娘不贊成他們的行程，「等白天吧，現在太危險了。光是掉落的荊棘就會將小姑娘妳的腳刺傷的。」

保羅這才發現芭黎絲還緊緊抱著未拆封的鞋盒，「為什麼不穿？」他責問她，「都買給妳了，妳就穿啊。」

芭黎絲固執的搖搖頭。「我穿自己的就好了。」

「你們還是等白天吧。」老闆娘打斷他們的交談，又重複了一次「今天還是先吃飽睡好，要有足夠的戰力和體力才好成功啊。」

「說到戰力。」講到這個話題，保羅馬上將注意力轉移到昔若身上，他開玩笑的拍拍的他的頭「我們已經很足夠了呢。」

昔若躲開保羅的手，轉移了話題。「荊棘叢裡應該有豢養什麼魔獸作為機關吧？」

「有啊，當然有啊。」老闆娘擺擺手，「雖然這樣看還好，但其實那片荊棘林的佔地很大的。人為維持加上修剪，讓它們成了迷宮，荊棘深處還豢養著凶惡的魔獸，所以我說不建議你們現在前往。」老闆娘還算熱心，一直勸他們不要現在去，「有冒險的精神很好，就算失敗了也算是個特別的回憶。但如果因此受傷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昔若笑了一下，他將自己的斗蓬重新戴了起來。難得語氣有點慵懶卻又帶著對自己的自信，「沒辦法，趕時間。」

芭黎絲和保羅公爵愣愣地抬著頭，看著昔若似笑非笑的表情還有藏在眼鏡下散發著野心的眼神。

飛禽類不方便進入荊棘叢裡，因為鳥類的羽毛畢竟不是動物厚重的皮毛，可能會因此被刮傷。於是他們將灰和黑寄放在旅館裡。保羅公爵留了一些錢，交代老闆娘給灰和黑三餐。

老闆娘一開始還不太願意，經過保羅再三保證老鷹就算很昂貴但生命也非常強韌，絕對不會不小心發生意外，就算意外真的發生了他們也不會追究的。求了好幾分鐘，老闆娘才勉強願意經灰和黑留在小旅館前。

終於處理完老鷹的事情，他們決定步行朝荊棘叢前進。

在離開前，老闆娘手沾上一種當地特有的植物汁液，用小指依序碰觸他們的額頭，「在辛的注視下，祝福你們得到所求之物。」她真心地祝福。



不久，二十分鐘，就走到了荊棘叢的正門。迷宮不愧是迷宮，門口馬上就分作兩條路線。

芭黎絲仰頭讚嘆，「好高啊……」走到這麼近才發現，荊棘樹非常的高聳，好像要穿刺天空一般地往上蔓延，不見頂端。四周黑漆漆的，只能聽到稀稀疏疏的落葉聲，和不知名怪獸的吼叫聲。

相較於芭黎絲顯得緊張兮兮的，昔若王子和保羅公爵看起來並不那麼緊張，「我覺得魔獸這方面我比較有信心。」保羅公爵這麼說。

「同意。」昔若淡淡的回答，「幫瑞奇先生餵了這麼久的『可愛小怪獸』，覺得對魔獸方面有點免疫了。」

「比較棘手的是迷宮方面。」他們躊躇在門口，連一步都還沒踏進去。保羅分析「現在這麼黑，加上我們也沒有人方向感特別好……一起走吧，不然走失就麻煩了。」

「高塔在正前方。」芭黎絲指著面前的岔路，詢問他們兩個的意見，「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往右邊還是往左邊走？」

保羅看來陷入了沉思了，昔若在此時突然冷笑了一聲。「還不簡單。」他抽出配劍，往前一揮，面前的荊棘應聲斷裂。「既然高塔在面前，我們就在正前方砍出一條路。」

芭黎絲愣了一下，轉頭詢問保羅，「這樣合乎道德嗎？這樣對之前那些乖乖走完迷宮的人會不會不好意思？」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芭黎絲眼前只有兩個模糊的灰色人影，他不能確定保羅和昔若的表情現在如何，只能聽到昔若有些冷酷的回答。「大半夜的說什麼道德？因為你們剛剛和旅社老闆說話，我們又遲到了十分鐘。」

「兄弟，別太緊繃。放輕鬆，我們只是來玩而已不是嗎？」保羅的聲音還算愉悅。

「我們不是來玩的。」芭黎絲抱著鞋盒抗議。

「這我同意。」昔若俐落地讓身邊荊棘乾淨一些，軍靴毫不猶豫地就踩過了滿地的刺人。

「真是的。兩個無趣鬼，我真應該寫信邀請瑞奇。」保羅表示無奈，一派輕鬆地跟在昔若身後。

然後因為使用這種作弊的方法，他們一行人暢行無阻地前行了十幾分鐘。就當芭黎絲對未來充滿寄望，以為出賣了良心一切就可以一帆風順水到渠成的時候，公爵吸吸鼻子「……有聞到嗎？」

「啊？」芭黎絲錯愕。

「有。」昔若淡淡的回答「我有聞到。」

「聞到什麼？」芭黎絲疑惑。

「瑞奇先生那些可愛小動物身上的臭味。」昔若冷冷地掃瞄四周。但太暗了，除了模模糊糊的荊棘影子，什麼都沒有看到。

芭黎絲小姐跟著緊張了起來。暗夜中很安靜，她聽到自己的呼吸，風的呼嘯，和三個人踩過枯枝的腳步聲。雖然被預告可能有野獸，但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們繼續前行。

「應該安全……啊！」

「怎麼了？」前方的昔若馬上轉頭，保羅也握住了腰間的長劍。

「嗚…好痛……我踩到荊棘了…」

保羅可以從昔若眼神感受到他驟升的怒氣，連忙趁昔若還未出聲前斥責這位麻煩製造者。「不是叫妳換靴子嗎？怎麼沒換？手套有戴嗎？」

「手套有戴……可是我們不能換鞋子啊……」芭黎絲還在堅持，聲音聽起來有點顫抖，但是還算鎮定。

保羅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看看。」

芭黎絲沒有掙扎，乖巧地讓保羅一把抓起，扛到了旁邊的石塊坐下，保羅在他面前蹲下，什麼都看不到，他只能摸索著脫下她的鞋子，伸手摸了摸芭黎絲的腳底，一下就沾滿了微溫的液體。他搓搓手指，鐵鏽的味道竄進自己的鼻子裡，是血。比想像中的嚴重多了。保羅有點訝異，芭黎絲除了一開始的小聲哀號外並沒有再多做反應，他原本以為只是小傷。

「嚴重嗎？」昔若沒辦法，再不甘願也只能回頭關心。

「蠻嚴重的。」保羅皺起了眉毛，轉頭忍不住抱怨，「妳剛剛怎麼沒有把荊棘清乾淨？踢到旁邊的話芭黎絲就不會受傷了。」

「怪我？」昔若淡淡的反問。

天空完全暗了下來已經，高聳到天頂甚至讓老鷹也不能飛過的荊棘牆讓四周更顯詭譎。

「我不是這個意思。」保羅的語氣馬上恢復正常，「請接受我的道歉，閣下。」

昔若沒還有回話，芭黎絲倒是有些不安的插嘴，「剛剛是不是有地震？」

「妳確定不回旅店等我們嗎？」昔若口氣異常溫和，卻顯得有些恐嚇意味。

「我以公正的沙瑪什名義發誓。」芭黎絲舉起手掌放在耳邊，「我絕對沒有說謊，剛剛真的有地震。」

「我知道問題出在哪了。」保羅站了起來，不算溫柔的把芭黎絲扯到自己懷裡。「跑！」

「吼！」芭黎絲身後的石頭突然站起，伴隨著怒吼。

「你們先走。」昔若隨手抓了地上的荊棘，朝石頭甩去，疑似石頭的動物又狂吼一聲，顯得更加憤怒。

「別鬧了，昔若殿下。」保羅長腿一跨，一手抱著芭黎絲，一手抓住昔若，衝向了黑夜的迷宮，芭黎絲明顯還沒反應過來，雙手還抱住保羅的脖子，愣愣地看著偽石頭暴怒地在迷宮遠處跺腳，耳朵裡迴響著鐵鍊的敲打聲。

保羅跑了幾步，也發現身後沒了追兵，漸漸慢下了腳步，用力的喘著氣，他轉頭再看了一眼，順便和昔若抱怨，「真是的…你…你剛剛逞什麼英雄，你的劍…你的劍對於那隻動物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牠綁著鐵鍊。」昔若的聲音倒是很冷靜，一點也沒有剛短跑完的樣子。保羅沒有回話，他抱著芭黎絲，還在大口呼吸。

「公爵閣下還好嗎？」芭黎絲在保羅的懷裡，當然感覺的到對方灼熱胸膛起伏的頻率有些快速，「我可以下來的。」

「妳…妳的腳…還好嗎？」保羅也想休息，但想到了芭黎絲的傷口，又有些不放心。

「快點包紮吧。」昔若只是催促。

這次保羅再也不敢隨便找石頭讓芭黎絲坐下，他扶著芭黎絲，讓昔若蹲下，仔細幫芭黎絲檢查傷口。

「還好，就是些皮肉傷。」昔若口氣還是不怎麼良好，他拿出了水瓶，感覺依然不是很願意，「如果我們渴了怎麼辦？」

「喝你的血吧，說不定我們還會因此變得英勇。」保羅一把搶過水瓶，朝芭黎絲的腳淋了下去。

「痛！」芭黎絲嗚噎一聲，雖然把頭壓進了保羅的肩上，也沒有太大的反抗動作。

「說不定迷宮裡所有的動物都被鐵鍊綁著。」昔若也不幫忙，看著保羅辛苦的手忙腳亂，兀自閒話家常了起來。

「很有可能。畢竟這只是一個觀光產業，鬧出人命也不好。」保羅拍拍芭黎絲的背，要她換個姿勢讓自己包紮。

「所以你可以不用跑得那麼快，如果等一下沒體力就完蛋了。」昔若把繃帶遞給了保羅。

「嘿嘿。」保羅乾笑一聲，「剛剛太緊張了。好了，這樣就行了。」

芭黎絲抓著保羅的肩膀，小心翼翼的站上了地板。

「我果然不應該跟你們來。」昔若突然感慨。

「不要這樣說，殿下。」芭黎絲突然激動地握緊雙拳，「您真是太勇敢了，我先前竟然還懷疑你會搶走公主，實在是太過輕視您和公爵之間的友情。如果沒有您的幫助，我們公爵絕對不能成功的拯救公主。」

「喂喂，我還在耶。」保羅對於芭黎絲的倒戈表示無奈。

「妳還堅持不換靴子嗎？」昔若倒是一點也不在意芭黎絲的稱讚。

「嗯……」芭黎絲愣了一下，但還沒有回答昔若便下達了命令。

「保羅你背她。我可不希望時間再繼續拖延下去。」他說，「反正就算現在換了靴子她也不能跑步。」

「是是。」保羅不想再忤逆昔若，伸手再次承擔起芭黎絲的重量，嘴上還是忍不住抱怨，「到底會有那個無聊的人特別來這裡活受罪只為了叫某位喜歡睡覺的公主起床？」

「別忘了，現在的你就是你口中所謂的無聊的人。」昔若揶揄，舉起了長劍再次砍下荊棘。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