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系列】童話聯合國15.

第六章







塔莉亞不安的咬著下唇，頻繁的往窗外望去。

她知道今晚，保羅公爵以及瑞奇先生會非法地逃出學校，芭黎絲在離開前還特帶來跟自己通報的。一聽到這個消息時她幾乎都要崩潰了。還好昔若安慰自己他依然留下來。

塔莉亞半信半疑，卻也只能接受。可時間已經越來越晚，越來越接近他們的約定，塔莉亞還是沒有看到那個修長的身影。

她絞著裙擺，在緊鎖的教室門前晃了幾圈，心中還在掙扎要不要繼續等待。

毫無預警的，走廊的深處出現了一個清晰的腳步聲，是皮靴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並且越來越近。塔莉亞一時間都忘記呼吸，等看到來人疑惑的眼神時，這才發現整個背部都浸滿了冷汗，手腳都像剛和阿熊大吵大鬧後的無力。

「不舒服嗎？」昔若拉掉黑色的斗蓬帽沿，皺著眉頭。

「沒……沒有。」塔莉亞吞吞口水，伸手抓起了一疊報告紙，快步走上前，「我們快走吧。」

「妳很緊張？」昔若挑眉。

「沒有。」塔莉亞吞了口水，神經質的看了一眼四周，「只是怕有人發現。」

其實他們也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不過就是偷偷摸摸要進星相教室熟悉星相器具而已。對於一個轉學生，儀器用的不習慣也不奇怪。如果被發現，說不定還會被稱讚在學業上的用心。

昔若仔細打量著塔莉亞，她有一雙又大又深邃的眼睛，但是因為到了新環境，睡眠習慣也被迫改變，眼瞼下有著明顯的黑影。塔莉亞是昔進來的學生，他當然希望她可以在快點融入校園生活，「如果有人發現我們，我會在第一時間處理。」

「你是在安慰我嗎？」塔莉亞瞪了昔若一眼，「不要讓我更緊張了。你要怎麼處理？武力威脅還是錢財利誘？」

昔若沈默，卻沒有要讓步的意思。塔莉亞抬起頭，不解的看著昔若脫下了自己的斗蓬。

「怎麼了？」

「晚上比較涼。」昔若細心的把斗蓬披上她的身上，臉上雖然還是面無表情，「黑色衣服也會讓妳安心一點。」

塔莉亞低下頭，看著明顯不合身的斗蓬衣擺批散在地板上，嘴角卻不由自主的上揚了幾公分，語氣卻依舊緊繃，「我還以為你會跟他們去東方。」

昔若拿出了不知道從那裡來的備用鑰匙，正低著頭，和星相教室的門鎖奮鬥，面對塔莉亞的抱怨，保持著沉默。

「你應該沒有告訴他們我不會使用機具吧？」突然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塔莉亞齜牙咧嘴的逼問正在推開門的昔若。

昔若推開門，「只要妳趕快學會，就不用怕別人知道妳不會使用。」其實他不了解不用會器具是多麼難以啟齒的事情，可能是因為塔莉亞是轉學生，個性又較為特殊，和同學相處的並不融洽，無法輕易尋求幫忙。昔若提醒自己應該要多多注意塔利亞的交友狀況。

星象教室有一大片落地窗牆，從黑暗的室內面對窗，絲絨般的夜空鑲有明亮的星體鑽石，在黑夜中閃耀著。

昔若插著手，看著塔莉亞安靜的走到了窗前，在望遠鏡前坐下。如果每天都不睡覺，就可以每天都看到如此的美景，那也難怪眼前這個在月光下乖乖翻開星相學書籍的女孩，可以長期的忍受孤寂，在一個人的安靜夜晚中保持清醒。

季節已經臨近盛夏，塔莉亞決定先在望遠鏡中找到，只有夏季才會出現的烏爾納姆星。他是人類的第一個王，第一個英雄，在打敗了胡巴巴族的兩隻怪物後，由日神沙瑪什贈與劍與法典，人類從此以後享有了深情的王政。而烏爾納姆自己也在肉體死後，獲得不朽的精神，從此歸入神譜，成為眾神中的一員。

眼珠靠近望遠鏡的鏡面的同時，塔莉亞忍不住的向昔若分享的自己的想法，「烏爾納姆真的好厲害。」她很快的就找到了那顆閃耀的星星，「我想要變得跟他一樣。」懷抱政治企圖心，為自己的國家爭取國際地位，接著名留青史，天啊，想起來就好激動。

塔莉亞在心中感嘆自己的前途果然一片光明燦爛。

昔若看著塔莉亞煽情的側臉，將鑰匙收進懷中的動作不由得一頓，「你想要被歸進神譜？」他一字一句清晰緩滿的問。

「啊，又不是這個意思！為什麼你要扭曲我的意思？」

不然是什麼意思？昔若無奈。

「……謝謝你啦。」塔莉亞轉頭，瞪著昔若，不甘心的說，「帶我進來星相室。」



可能是因為睡在陌生的地方，在太陽光的曬進室內的那一秒鐘，芭黎絲便準確的睜開眼睛。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後，她才發現老闆早已爬起床，正在廚房裡忙碌著早餐。

「吃吧。昨天看妳表情很差呢。」老闆把一盤培根炒蛋放在芭黎絲的面前，語氣有些疲勞，卻不失關愛。

「老闆……」才醒來不久，一屁股坐下，頭髮還亂七八糟的芭黎絲抓著叉子，一臉感動的抬起頭，「你真是好人。」

老闆對芭黎絲笑了笑，拉起椅子在芭黎絲面前坐下，「啊，年輕人真是好體力，現在要我騎著老鷹到處跑，還真沒有這種興致。」芭黎絲完全沒有注意到，為什麼老鷹為突然出現在話題當中，沒有追問的結果，也就讓他免去驚覺被拋棄的悲傷。

「老闆很喜歡動物吧。」芭黎絲咬了一口培根，享受的清閒的早晨，也跟著閒話家常。

「是啊，動物真是可愛……」老闆瞇起眼睛，「可惜很少人可以好好照顧他們。」

「瑞奇先生就有很多種寵物。」芭黎絲思考了一下，開口。

「很多種嗎？」老闆有些訝異，「那樣很難照顧，每一種寵物，都有自己的習性和喜好。」

「在我看來都一樣可怕。」芭黎絲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老鷹和兔子一樣，都有非人類的攻擊性。老闆你當初怎麼會想要養老鷹啊。」

老闆慈愛的呵呵笑上幾聲，「黑和灰是當初有人撿到的，因為家裡養不起，便送到我這裡了。」

「森林可以撿到老鷹阿？」芭黎絲疑惑的睜大眼睛。老鷹可不便宜，路邊可以撿到倒是新聞。

「有些貴族會習慣到森林裡狩獵。」老闆輕描淡寫，低頭喝了一口熱茶，話語中帶著一絲憂心，「如果父母死掉了，小老鷹會過得很辛苦，說不定還會被鄰居老鷹吃掉。」

這麼可怕。她皺起眉頭。

「所以黑和灰應該是自己跑出家裡找父母的。不然以牠們當初的年紀，不可能會在森林遊蕩，還被村中的小孩抓住。」

老闆的表情，清楚表現出對那兩隻老鷹的疼愛。雖然芭黎絲不了解他們的價值觀和自己的思想的差別為什麼會遙遠到望塵莫及，她還是感動於老闆對動物疼愛的那份心情。

「那兩位大人說要把老鷹們帶回去，我實在是很不捨。」老闆沈默了一下，又開口，「不過也是好事，灰和黑待在我這裡沒辦法享受什麼日子。」

「是瑞奇先生嗎？」芭黎絲歪著頭，不了解的追問。「老闆如果不捨得，不要賣不就可以了嗎？瑞奇先生不是那種會強迫人的人的，他只是比較刻薄而已。」

「不不，我很感謝那位大人。其實我已經快要養不起灰和黑了。老鷹的花費可多著。」老闆乾笑，「每天要清洗要餵食要訓練，要花時間陪牠玩，要檢查爪子和鳥喙，要準備乾燥的牧草鋪床……每天為了牠們兩隻小傢伙就花了不少時間……野放他們也不行，被家養太久，求生能力也不夠……」

小傢伙是吧？芭黎絲看著老闆溫馨的笑容，硬生生的就把吐槽的話吞進了肚裡。

「一定很辛苦。我的家裡從來沒有養過動物……」芭黎絲遲疑了一下，「不過我也不常待在家裡就是了。」

「芭黎絲小姐家住哪裡？」

「西北大陸。我來自諾勒王國。」

「很遠呢。是為了工作離開家鄉的吧。」

芭黎絲用力的點點頭，「對啊，從小也沒想過會踏上學院島。」

老闆對她笑了笑，語氣中透露出對過去的懷念。「以前我也曾經夢想過踏上那塊土地呢。」

「公費生？」

老闆點點頭，「當年被宣布成績不到門檻的失望還在心底，一轉眼兒子也都這麼大了。」

「喔，老闆有兒子！」芭黎絲睜大眼睛，「有幾個小孩呢？」

「有三個，最大的下個月就滿十六歲了。」老闆揮揮手，皺起眉頭，一臉不悅，「整天遊手好閒，還在鎮上加入什麼聚會。」

「聚會？」

「嗯，就是前幾年有些旱災，最近治安又不好……布陀王國那件事也好像越來越嚴重了呢，聯合國政府只好又下令加稅，搞的我們頭痛。」

「這樣很嚴重耶！」就連平常不管凡間事物的芭黎絲都知道這樣生活很是困難。

「每件事情都有原因啊。乾旱是恩利神的懲罰，治安不好是人類貪婪所致，至於加稅……」老闆嘆了口氣，「得用什麼來支付呢？」

「那……」芭黎絲看到老闆的表情，表情也忍不住沈重了起來，「那你的兒子，他們要怎麼解決問題？」

「小孩子而已。」老闆聳肩，「這是連祭司和神明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們也只是隨便說說罷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