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系列】童話聯合國16.

就在芭黎絲和店長還在閒話家常同時，保羅和瑞奇經過一整夜的飛行，早就在凌晨時分來到了托爾家族的草坪，經過通報，幾分鐘後也在餐桌前坐下，並由侍女們為他們端上了熱騰騰的早餐。


「還好伯爵夫人還沒起床。」瑞奇低聲向保羅咬耳朵，「聽說夫人很可怕，我還在想，見到她我一定會很緊張。」

「她只是有點嚴肅啦。」保羅向瑞奇保證，「流言總是會誇大某一部分的。」

在早餐時間就要結束的那一刻，托爾伯爵夫人走進了飯廳，「早安，夫人。」保羅馬上介紹了同行的友人，「這位是我同校的好友，瑞奇。」

瑞奇也站起身，行了標準的軍禮，「早安，夫人。」

「早安，都坐下吧。」夫人語氣平淡的抱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你的信鴿早上才到達。」

保羅知道自己這次的拜訪確實有點唐突，「好久沒有看到蕾蘋絲了，因此來關心一下。」隨著話語，他露出一個無可挑剔的笑容。

「也好，她應該也很想你了。最近真熱鬧」夫人回以淺淺的微笑，「她前幾天剛好也有訪客，昨天才離開，應該是你們也認識的人。」

「我們認識的人？」聞言，保羅有些詫異，對於兩方面都是，「蕾蘋絲交到朋友了？」

「是她之前的治療師。」

保羅確定自己可不認識什麼治療師。但如果有訪客，至少顯示蕾蘋斯的狀態不差，可以跟他人交談了吧，「她的情況，還好嗎？」

一盤香氣四溢的煎培根被擺放在夫人的面前，可惜她看來沒有要拿起的慾望，「至少沒有惡化。」夫人停頓一下，繼續說，「好像很多人認為因為她是領養的關係，我不讓她參加社交，或是不讓她就學，可我認為只要她喜歡，還不會危害到健康，讓她待在家裡也不錯。」

「……我今天帶了幾本書籍要送蕾蘋絲。」這個話題有點沉重，保羅只有尷尬的換個話題，「讓蕾蘋絲在房裡可以讀，她認大字應該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就先謝謝你了。」夫人回答完突然將臉轉向瑞奇，「瑞奇，我也好久不見你的母親了，身體狀況應該還好吧。」

瑞奇沒想到伯爵夫人會突然和他說話，一口甜食噎在食道，差點被嗆死。不著痕跡的喝了一大口紅茶後，才感覺漸漸重生。「……她最近，好很多。」

「上次在法雍的舞會，令堂暈倒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伯爵夫人表情還是很冷淡，但不知道是否是和面無表情的昔若說多話了，瑞奇覺得自己好像可以感受到伯爵夫人的善意，「你姊姊已經出嫁了，只剩你可以在家陪她，你應該多多關心她。」

「當然。」瑞奇乾笑。



「你媽上次昏倒喔。」填飽肚子後，保羅和瑞奇婉拒了侍女的帶領，兩人步行於長長的迴廊，牆邊是純白色的大理石，精美的梁柱雕刻。

「也沒什麼啊，休息一下就好了。」瑞奇很不在意的回答，他指著前方的高塔，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為什麼伯爵夫人要讓她的女兒住在另一座塔上？她們感情不好嗎？」

「感情不錯啊。」保羅笑了笑，「那座高塔沒有僕人居住，蕾蘋絲堅持自己獨自住在那裏。夫人也不想強迫他。很多人用她獨居在高塔這件事情大做文章。」他停頓了一下，確保自己的語氣表情一如往常謙恭有禮，不帶批評意味，「流言而已。」

瑞奇做了一個怪表情，「一個小孩會堅持獨居也是滿神奇的。」

「夫人說她上次暈倒。」保羅沒有回應瑞奇的發問，自顧轉回了舊話題，「你到底做了什麼啊，臭小子。」

「又沒大不了的。」他們走進了高塔，瑞奇抬起頭，頓時覺得腿都酸了，「天啊，這樓梯也太長了吧？沒有終點耶。」

「你不要轉移我的注意力。你到底和你的母親說了什麼？」

瑞奇無奈的跟上。「不是什麼大事。」他好像不太願意說明，含糊的回答著。保羅也不追問了，只是稍微的恐嚇了他一下，「你最好不要讓昔若知道你的豐功偉業，不然他會拿長劍把你刺成牆壁上的雕花。」

經過長長走廊和階梯，他們終究是來到了厚重木門前。保羅和瑞奇都已經喘到不想說話，只是默默伸手敲敲門。

「我今天不想吃飯。」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從緊閉的木門內傳出。

「小姐，夫人命令我一定要帶妳去吃飯。」不等保羅說話，瑞奇玩心大起，朝裡面這樣說。保羅瞪了他一眼，卻也沒有阻止。

房間裡安靜了一下，接著傳出有些遲疑的腳步聲，還是向後退的。

「是……是誰？」

「小姐，我是新來的僕人。」

對方好像查覺到了他是陌生人，停頓了一下，又回，「……我不要吃。」

「可是小姐，妳要出來吃飯啊。」瑞奇一臉懊惱的樣子，被保羅鄙視的瞪了一眼。

「我昨天吃過了。」房間裡傳說中的蕾蘋絲，拋出了一個很幽默的藉口。

「小姐，餐餐都要吃東西，這樣對身體比較好。」瑞奇的口氣像極了一個真的關心主人的奴僕，如果忽略他對保羅猛眨眼的臉部動作。

「蕾蘋絲，開門。」看不下去的保羅推開瑞奇，伸手敲門，「我是保羅。」

「……保羅哥哥？」

保羅哥哥？瑞奇對此稱號厭惡得瞇起眼睛。

慢吞吞的腳步聲響起，瑞奇和保羅安靜的等了半晌，門才被緩緩打開。

一個女孩，緊張的退後幾步，這才讓瑞奇可以好好打量他。第一眼的感覺很普通，就只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身材瘦的有些營養不良，一頭漂亮的淡金色捲髮，淡到幾乎要透明，柔順的披在身後，長及拖地。

頭髮真漂亮。瑞奇往前踏了一步，想要稱讚。女孩發現了瑞奇的動作，瞬間驚嚇過度，慌忙的退後一步，然後踩到自己的頭髮，慘叫一聲，往後摔跤。瑞奇發現她很怕自己，怎麼敢伸手接住她。於是，女孩狠狠撞向地板，瑞奇覺得自己都可以聽到全身骨頭和地面親密接觸的慘叫。

「混蛋。」保羅搶救不能，只能一掌拍向瑞奇的後腦勺。「誰叫你往前走了。」

「我怎麼知道這樣不行。」瑞奇好無辜。他哭喪著臉，抱頭，看著保羅連忙上前把蕾蘋絲扶起。

「我沒事。」蕾蘋絲對著保羅虛弱的笑了笑，順便害怕的看了一眼瑞奇，遲疑了一下，還是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托爾家的蕾蘋絲。」

現在這個不重要吧？你真的還好嗎？

「我……我比較怕生一點。」女孩發現瑞奇的表情，緊張的連忙低頭，順手把頭髮撥到耳後，露出一些不具備美麗頸部線條的後頸。她太瘦了，皮膚蒼白而單薄，肩頸骨頭有些突出。

身為友人，保羅當然讀的懂瑞奇的眼神代表現在正想些什麼，他轉過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後者只是仗著女孩的視線還緊緊黏在地上，不會發現自己而對保羅無理的聳肩。

「如果……哥哥要和朋友……敘舊……我可以先離開。」女孩一點也沒發現兩人的眼神交流，吞了吞口水，扶著保羅，笨拙的爬起身。

「妳在說什麼。這可是妳的房間。」保羅無奈的拉住就要離開的女孩，「要敘舊我們也不會特別來這裡，更何況我們天天都見面，也不用敘舊。」

蕾蘋絲用驚恐的眼神偷偷打量瑞奇一眼，縮著肩膀什麼話也不敢說。瑞奇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無趣。「妹妹，你不要緊張啦，哥哥我也和你的保羅哥哥一樣是好人啊。不然怎麼成為朋友的？」看在保羅面子上，他還是出言安慰。

「你可以安靜了。」保羅嘆口氣，出聲制止。他轉過頭，對她笑了笑，那是一種真心的安撫笑容，「蕾蘋絲，真的好久不見了。」

她低著頭，慌張的點點頭。保羅又笑了笑，伸手拍拍女孩的頭頂。



在蕾蘋絲接過了保羅遞給自己的書本後，緊張的情緒終於漸漸減緩，笑容逐開，甚至輕聲的招呼他們坐下，還端上了一些小蛋糕和餅乾。

保羅這才發現她的房間裡居然有附設小廚房。

「我們這樣好罪惡。」瑞奇心安理得地開始享用端上的甜品，品嚐了一口盤中的蛋糕，他幸福的瞇著眼睛，「畢竟我們是蹺課來這裡…」

「既然知道就不要吃的那麼心安理得。」保羅瞟了他一眼，頓了頓，又開口，「你剛剛不是才吃完飯？」

「沒有關係的，保羅哥哥。」蕾蘋絲抱著托盤，對保羅笑了笑，露出了了顆小小的犬牙，整個人頓時比剛見面時有了一些生氣，「我的興趣……很開心有人分享……」

「妹妹！妳在這棟小小的高塔獨自烹飪真是太可惜了！」瑞奇突然大叫，嚇了另外兩人一大跳，「和我合夥吧！打著『長髮公主』的品牌，我會把妳的餅乾蛋糕飲料什麼食物都推上國際舞台的！」

「你冷靜一點。」這是今天第二次保羅把手拍向瑞奇的腦。

「我……我不用……我自己在這裡……就很快樂。」蕾蘋絲眨眨眼睛，對瑞奇露出一個羞澀的表情，然後低下頭。

「我沒想到阿姨給了妳一個獨自廚房。」保羅沒有在意女孩的話中含意，抬起頭，打量了一下空間狹小卻不失乾淨整潔的廚房。

「可是有點擠。」瑞奇挑剔。

「那是我要求的……」蕾蘋絲沒有看到保羅對瑞奇翻的白眼，弱弱的為自己辯解，「因為……太空曠……不好。」

「不好？不好？哪裡不好？」瑞奇的聲音又大了起來，「美麗的東西就是要奢華不切實際啊！」

「你的形容詞用的很生動。」保羅評語。

蕾蘋絲好像終於習慣了瑞奇的誇張行為模式，這次沒有再被驚嚇，反而斷斷續續努力完成自己的發言，「我……我很難得有興趣，所以已經很開心了。有人喜歡，就很開心了。」見保羅耐心的聽著自己說話，蕾蘋絲看來不再這麼緊張，雖然講話吞吞吐吐，還是努力的享要表達想跟保羅分享的事情，「昨天呢，我也有烤蛋糕給老師吃，老師也很喜歡。」

「老師？」保羅想到了夫人早上說的話，「啊，你的治療師對吧。」

「夫人說，是我們都認識的人耶。」喝著香濃鮮奶茶的瑞奇皺起眉，「到底是誰？」

「是地奇老師。」蕾蘋絲誠實的回答，「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修他的課，是你們學校的老師。」

保羅和瑞奇同時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見他們沒有回應，蕾蘋絲歪歪頭，「不認識嗎？」

「嗯，有修過呢，哲學對吧。」身背著優秀兄長的偶像包袱，保羅自然沒有提起自己到現在都還在哲學概論的苦海中掙扎，「原來地奇是你的治療師啊，第一次聽說呢。」

「嗯……很謝謝老師……大字也是他教我寫的。」

「那地奇老師到聯軍校任職後，妹妹一定很孤單吧。」瑞奇意有所指的假惺惺，「希望他可以回來，好好的教導你。」

這句話太惡毒了，保羅又瞪了瑞奇一眼。

「不會啦……雖然不常見面，但老師，會來看我。」蕾蘋絲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有問題，寫信……老師也都會回信。」

保羅想了想，突然想到了即將到來的，七月的盛大舞會，「蕾蘋絲應該不會參加國內的和平日慶祝吧？」對方理所當然的搖搖頭。保羅繼續誠摯的邀請，「那要不要來參加我們學校的舞會呢？」他說服著她，「不會有媒體在場，我也會陪著妳，更重要的是，老師也在喔。」

瑞奇恐懼地看到了蕾蘋絲動搖的神情。太可怕了，保羅的笑容所向無敵。

「老師也跟蕾蘋絲講過，他明年開始會升為年級導師嗎？」

「好像……有提過。」

「舞會中有一段他的演講時間，主題應該是哲學史吧。」感謝昔若，自己居然會知道這麼冷門的情報，「蕾蘋絲應該很想要當場聽到演講吧？也想要證明自己有勇氣走到人群中吧？」

雖然露出為難又愧疚的複雜表情，蕾蘋絲卻同時遲疑又微乎其微的點點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