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娜蒂亞是一個非常符合大眾期待的好孩子。
就算她現在的年紀已經不再適合被稱為孩子，她的形象依舊被定位在「好孩子」上。
身為家中的長女，她虔誠、乖巧聽話、文靜、缺少政治野心，長期擔任相較下較為叛逆的弟弟和父母之間的橋梁。五年前，娜蒂亞聽從了父母的建議，毫無怨言地嫁到一個小貴族家族。
她一向是個安靜且不懂得反抗的人，用自己丈夫的說法就是，每每裝出一臉受害者的無辜樣，讓人厭煩。
其實娜蒂亞直到現在，仍舊不知道自己的婚姻為何失敗？她自認為很配合婆家、也容忍丈夫的一些壞習慣，「眼不見為淨。」她都會這樣跟自己說，「不要挑起爭端。」
要先忍耐，才能相愛。
可惜鐵錚錚的事實告訴自己，婚姻不是容忍就可以美滿的。
至少爭吵和衝突不是一個人願意退讓，就會消失無蹤的。
日復一日的壓力和衝突弄得她精疲力盡，形容枯槁。但每日梳洗時刻，娜蒂亞很驚訝的發現自己臉上仍就可以輕鬆掛著熟悉的淺笑，她看著鏡子中微笑的少婦，空腹的腸胃卻突然一陣翻攪，暈眩感襲來。
怎麼辦？似乎撐不下去了？她覺得在丈夫殺死自己之前，她一定會先殺死自己。
她不敢回原生家庭。她的母親一定會自責自己把女兒丟入不幸福的婚姻，但這不是她的本意，娜蒂亞知道自己並沒有要責怪任何人的意思，不管是愛情、婚姻還是家庭，本來就是自己應該要做好的份內事。
當下是個明媚的清晨，溫暖的光線透過窗戶灑落，蟲鳴鳥語依稀可聞，她甚至聞到了廚房傳來幸福的紅茶香，但那一刻，她卻覺得死亡離自己好近。
如果真的要死，請讓她在死前在看一眼自己最疼愛的弟弟。突然這個貫穿腦袋，娜蒂亞愣了愣，這才抓起身旁一件外衣，蓋上單薄卻沉重的身體。
她突然好想念身處一片大洋以外的瑞奇。
當瑞奇看到姊姊突然出現在學院島，心中溫度瞬間就到達了爆炸的燃點，接著，她脫下了旅行用抵擋海風的斗篷，露出了瘀青點點，傷痕累累的手臂，更是直接引爆了瑞奇的怒火。
想必長裙下的傷痕更多吧，但是娜蒂亞卻一笑置之。看著她平靜的側臉，瑞奇有種一身怒火，卻被一個軟綿綿的枕頭回擊的無力感。
「離婚吧。」他不知道第幾次這樣的勸她。
「還不到時候。」往常一般的，娜蒂亞用了相同的含糊理由，相同的平淡語氣回應了他。
航程結束後，瑞奇動用私人存款，在東方大陸的沿海為她找了棟臨海的簡單房屋；在村子裡尋覓了一位臨時的侍女；幫她把行李通通搬進這個見第一次面的新家。
忙完一切後，已經是晚上了。
娜蒂亞顯得有些愧疚，「我不知道會弄得這麼晚。」她當然記得弟弟的期中考試時間將近，「其實我自己可以處裡的，你老早就可以回去的。」
「沒事啦！」瑞奇用誇張的語氣安慰著姊姊，「我這種人怎麼會在乎考試呢？」
「舞會前我會再去看你的。」娜蒂亞拉出了一抹安慰人的微笑，笨拙的拍拍已經比自己還高的弟弟的頭。
在瑞奇回到學院島的半天前，芭黎絲還捧著自己原本想要招待娜蒂亞的餅乾，無目標的閒晃。娜蒂亞的匆匆消失讓她有些失落，但她很快的就打起了精神，這包餅乾是從仙度瑞拉手中得到的，很珍貴的禮物，她想要給更多人分享。
第一個分享標的物當然是自己高貴的公爵及其友人。
在她表示希望大家一起吃時，昔若斷然且冷酷的拒絕了自己，在芭黎絲不死心的遊說下甚至有些發火的前兆；保羅則在芭黎絲的熱情邀約之下，吃了一塊餅乾，雖然表情頗有點被強權壓迫下的無奈。
捧著已經少了一塊餅乾的點心袋，芭黎絲繼續在路上行走著，又遇到了費爾瑞。
她熱情的打了招呼，並且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和昔若、保羅的態度大相逕庭，費爾瑞開開心心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我覺得芭黎絲很懂得交朋友，真好。」邊啃著餅乾，費爾瑞甚至還羨慕的盯著她。他們兩個現在坐在樓梯下的陰影處，這是個既能躲過炙熱的太陽，又能享有隱私談話的空間。
「真的嗎？」芭黎絲倒是對對方的驚訝不以為然，「事務所的姊姊們都嫌我太吵，要我一邊玩，不要煩她們耶。」她沉重的皺起眉，「老實說，說我懂得交朋友還是第一次聽到。」
「我覺得妳很熱情啊，這樣很好。」費爾瑞誠懇的說，突然又降下了音量，像是自言自語的講了一句，「被朋友圍繞著，也是一種幸福吧。」
「什麼？」因為費爾瑞的話講得含糊，音量又小，芭黎絲並沒有聽得很明白。
費爾瑞皺起了臉，看起來努力的想要表達一件難以表達的事情，「唔，我最近在思考一件事情，一直在思考。」為了強調，他重複了一次，「是尤奈給我啟發的。」
「真好，尤奈還會啟發你。我們保羅公爵都還欠我啟發耶。」
費爾瑞對芭黎絲的抱怨投以一笑，「我覺得，幸福，不是只有找的一個適合的伴侶這麼簡單。」
芭黎絲歪著頭，有些不解的看著，「什麼意思？」
「恩……打個比方說，如果從事自己喜歡的運動，或是交到很好的朋友，甚至吃到一口很好吃很好吃的蛋糕，這都是幸福的來源啊。」
「為什麼突然這樣說？」芭黎絲咀嚼著食物，表情明顯依然疑惑。
「就是這樣覺得......」費爾瑞遲疑一下，最終據實以報，「最近要考試了，尤奈很投入在自己的拳擊練習......當他在場上狠狠揍了對手一頓之後......我覺得他看起來非常開心。」
他的對手呢？有人考慮過被揍的人的心情嗎？芭黎絲一瞬間雖有疑問，但只是眨眨眼睛反駁，「那些我們公爵都有了。他有很親密的朋友，也喜歡打馬球，至於食物…」芭黎絲遲疑，「他好像還好。」
費爾瑞將最後一口餅乾丟進嘴裡，咀嚼後吞下喉嚨，看起來是想要再加以說服，讓芭黎絲了解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像是芭黎絲你也沒有配偶或是情人吧，但是有朋友送妳禮物，又有朋友會陪妳聊天，這是不覺得就是一種幸福了嗎？」他追問，「難道芭黎絲會覺得自己是個不幸的人嗎？」
芭黎絲總算有一點懂費爾瑞想要表達的意思了。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並不相同，自己覺得每天過生活就很幸福，那是因為自己的生活很無憂，神經又很粗，不會多想；世界上也有燕子這樣的人，覺得擁有不被兄長所阻礙的人生才叫幸福。
想到燕子，芭黎絲卻又矛盾的覺得保羅的幸福在愛情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時節的變遷、生活的困難，都是平民才需要煩惱的，每天吃飽喝足的貴族們，還有什麼事情是比找到另一半還要重要的？
「當然，也有人認為貝斯特所贈的戀情或是婚姻很重要。」費爾瑞攤攤手，「但我總認為不能直接就將它們視為幸福。」
「這是當然的吧。得到一段戀情、或是踏入一段婚姻，卻不幸福的人也大有人在。」一個果斷的女聲為費爾瑞背書。
他們兩個雙雙扭過頭去，發現是塔莉亞公主，抱著書籍，站在他們身後，也不知道已經站在樓梯上多久。
看著來者穿著軍裝，費爾瑞當然知道她是學生。為了在貴族前不失禮，他連忙站起身。
芭黎絲也慢吞吞的的站起身，「公主，這是我的朋友費爾瑞。」她有點敷衍的介紹了費爾瑞的身分，以及他的僱主尤奈是保羅的同學後連忙獻寶似的遞上餅乾，「這是仙度瑞拉做的，很好吃喔，妳試試看！」
「沒關係，你們吃就好。」公主晃晃手上沉甸甸的書籍，「我急著回去，書好重。」
「我來幫忙。」身為這個畫面裡唯一個男性，身材瘦小的費爾瑞也義不容辭的想要接過塔莉亞的書。
「真的嗎？」塔莉亞也就讓他抱走了兩本厚重書籍，「謝謝你！」
「公主是要回宿舍嗎？」芭黎絲也千選萬選，為她分擔了一本較為輕薄的精裝書，「不用自習嗎？」
「要去找阿熊，總不能一直把牠丟在昔若那吧？」她躲避了有關自習的問題，雖然她在這麼講時，愧疚的皺起了鼻子。也不知道是愧對於沒有去自習，還是對將阿熊野放在昔若房間的愧疚，「今天陪他的時候，要順便翻翻這些書。」
「那公主就可以在讀書時，吃吃這些美味的餅乾，這真的很好吃喔，是仙度瑞拉做的！」芭黎絲不死心，依舊熱情的推薦。塔莉亞想了想，也就接受了她的好意。
然後他們莫名其妙聊起遠在他方的仙杜瑞拉，然後經過芭黎絲的大力推薦對方的做人處事及糕點手藝，塔莉亞拍板定案，「那我們就用仙杜瑞拉的美味糕點來辦個茶會吧。」
順帶一提，在場除了芭黎絲以外的其他兩位其實都沒有看過傳說中的仙杜瑞拉。
「但是，那位仙杜瑞拉小姐，會有時間準備茶會嗎？」三人當中唯一較保有理智的費爾瑞發言，「廚娘的工作應該很重的......」言下之意，他認為他們不應該加重仙杜瑞拉的生活壓力。如果仙杜瑞拉真的如同芭黎絲說的如此善良，費爾瑞願意為了拯救她打消塔莉亞的奢望。雖然對方貴族的身分不免跟自己隔閡，費爾瑞還是折服於睡美人的熱情，因為距離的拉近，他小心翼翼的表現自己的意見。
「是這樣嗎？好吧。」塔莉亞也馬上接受諫言。
因為塔莉亞的善言和良好態度，費爾瑞看來對眼前這位初見的女同學激起了莫大的好感。他提起勇氣，主動的關心了塔莉亞的系級和修課狀況。塔莉亞也不隱瞞，對於費爾瑞的提問一一耐心解答。
塔莉亞好聲好氣回答完後，芭黎絲忍俊不禁，「幹嘛一直身家調查？」雙手都捧著書籍，讓芭黎絲只能用腳輕踹了一下費爾瑞後膝，「有什麼企圖？」
塔莉亞大笑兩聲，迅速收起笑臉，補上一句，「坦白從寬。」
三人嘻嘻哈哈，話題再轉回費爾瑞心中對於自家雇主孤僻個性的憂愁。
費爾瑞吞吞吐吐說明，延續剛剛對於幸福的話題，他覺得讓尤奈不幸福的最大原因就是身旁沒有友人的相伴，費爾瑞真的很希望為尤奈找幾位友人。
芭黎絲對費爾瑞的敬業表示肅然起敬。
塔莉亞倒是不以為然，「我覺得人際關係不是費爾瑞可以幫忙的。」
費爾瑞大驚失色，隨後垂下一張眼瞼，「難道尤奈一輩子都得孤單一人了嗎？」
「我說你們這些精靈，有時候真的是對雇主最殘酷的一群人呢。」塔莉亞嘖嘖幾聲。
「孤單真的很難熬。」芭黎絲完全沒有注意到塔莉亞的讚嘆，「有人一起吃飯聊天，氣氛就是不一樣。」
費爾瑞聞言，哀愁的看了一眼芭黎絲，但後者繼續落井下石，「我相信尤奈一定在心裡偷偷的羨慕公主你們。」
「但是交朋友還是需要自己主動出擊的一件事耶。」塔莉亞不贊同的打斷芭黎絲的長篇大論，「又或許，尤奈同學本人根本不需要朋友。」塔莉亞不諱言本人就是一個和動物交心大於和人類交流的例子。
「哪有人不需要朋友的啊！」芭黎絲皺起臉，反駁了塔莉亞，她轉過頭，激動的向費爾瑞表示，「費爾瑞我實在是太感動了，我真切的感受到你為雇主著想的那一顆心了，我應該向你好好的學習的！」
塔莉亞撇撇嘴，費爾瑞卻感動的只差沒有擁抱芭黎絲，「謝謝！芭黎絲你這樣講，我好感動！」
「感動才沒有這麼廉價！」塔莉亞小聲咕噥一句。
「不然。」芭黎絲歪頭想了想，幫著好友出點子，「舉辦尤奈殿下舉辦茶會呢！」
費爾瑞和塔莉亞有默契的看向芭黎絲，不了解為何芭黎絲要再度提及「茶會」兩字。
芭黎絲難得聰明一回，感受到兩人對自己的誤解，主動解釋，「我不是要加重仙杜瑞拉的工作，只是覺得，如果費爾瑞你可以幫尤奈舉辦一個小茶會，邀請大家來參加，大家是不是會覺得尤奈殿下其實沒有看起來一樣孤癖呢？『交朋友需要自己主動出擊』剛剛塔莉亞公主不是也說了？」她補充，「這樣仙杜瑞拉只需要提供糕點，壓力也不會這麼大。」
「咦？我嗎？」費爾瑞理所當然忽略芭黎絲後面的小提醒。
「好好吃上一頓，順便聊個天，確實可以增進朋友之間的感情。」三人向昔若房間步行的腳步沒有減緩，話題也越演越烈，塔莉亞依然覺得貝斯特的精靈們過度為自己的主人著想，努力想要消滅兩人的熱情，「但是尤奈同學真的希望你插手他的人際關係嗎？」
「他又沒有人際關係。」費爾瑞也覺得這個計劃不可行，「連可以邀請的名單都沒有。」
但是這個發言太過嚴肅，塔莉亞倒抽一口氣，芭黎絲也面色沉重，「喔，那真的是滿嚴重的問題。」
費爾瑞哭喪著一張臉，「所以說，塔莉亞公主拜託你和尤奈當朋友吧。」
突然被點名的塔莉亞大驚失色，「我根本沒見過那位耶。」她在此時刻才驚覺在人家背地裡說閒話是會有報應的。
費爾瑞不管塔莉亞的哀號，轉過頭，誠懇地盯著芭黎絲，「芭黎絲也是，請你在你們家伯爵面前美言幾句吧。尤奈是個值得信賴的好人，如果和伯爵成為好友的話，一定會保護伯爵的人身安全的。」
芭黎絲豪情萬丈的答應，然後伸出手指計算，「這樣下午茶會，至少會有兩位客人」
讓塔莉亞瞠目結舌，「等等，你說的是哪兩位？你真的要舉辦嗎？」
「公主與伯爵啊。」芭黎絲理所當然地回應，她轉頭和費爾瑞打包票「費爾瑞你絕對不能放棄。如果現在放棄，事情不可能被解決，尤奈殿下能依靠的只有你，賭上貝斯特精靈的名義，你一定要加油。我也會幫你的！」
費爾瑞遲疑了幾秒，但是芭黎絲的熱情，最終是感染了他，咬牙點了頭。
「我一定要去嗎？」塔莉亞再度哀號，「尤奈同學和保羅是同學吧，至少互相認識。我和他根本沒見過面耶！」
「公主！」芭黎絲大聲嚷嚷，「難道你不想要幫費爾瑞嗎？」
怎麼覺得我被人情綁架了？塔莉亞撇撇嘴，最終認命地說，「好啦，如果真的有辦成，我會出席啦。」
費爾瑞大聲歡呼。正好三人來到了昔若的房間，塔莉亞神態自若的掏出鑰匙，走進空無一人的昔若房間。費爾瑞和芭黎絲跟進，但費爾瑞才把書籍放下，便急著要告退。
「不跟我們吃個點心嗎？」芭黎絲可惜的晃晃手中的小餅乾。
雖然可惜，費爾瑞還是拒絕，說自己想要趕緊回去，跟尤奈講這個遠大的計畫。向芭黎絲和塔莉亞告別後，他踩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昔若的房間。
塔莉亞整個人癱在沙發上，看著歡樂和費爾瑞告別的芭黎絲，掛著傻氣的笑容走回自己身旁時，忍不住嘖嘖幾聲，「我幾乎都要懷疑你們的事務所，是否有要成為精靈必須要有某種特定設定的條件規定了。」
芭黎絲沒有聽懂這句委婉的挖苦，歪歪頭，答非所問，「我跟費爾瑞不是同一個事務所的。」這時候，聽到了雜音的阿熊，從房內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出。
「阿熊阿熊！」塔莉亞馬上將這件事拋諸腦後，她滑下沙發，一屁股坐在地上，順手拍拍身邊的地板，「坐這邊吧！姊姊來探望你了！」
芭黎絲也跟著阿熊入座的腳步，將手中的餅乾點心打開，擺出。
「還有飲料飲料，我看昔若這裡應該有。」另外一位則當自己家般隨興，開始從昔若房間中打劫任何能吃的食物。
幾分鐘以後，塔莉亞、芭黎絲和坐在地上的阿熊便舒服地坐在昔若房間的地板上，享用著仙度瑞拉所烘焙的美味餅乾，和昔若友情提供的花果茶。
芭黎絲趁著只有兩人還有兔子在的時間，先開口提了娜蒂亞匆匆離開的事情。
「因為現在來不是外賓來訪的時間啊。」塔莉亞倒是一點也不驚訝，神態自若的說，「她在舞會時間應該會再回來，到時候再請她一起吃點心吧。」她邊這麼說，邊捏捏坐在身邊的阿熊的鼻子。
阿熊低吼了一聲，提醒牠的主人自己可是隻體重300公斤的兔子。
芭黎絲沒有再像以往一樣，畏懼阿熊，反而專注於思考塔莉亞的話。也是，並不用太想念娜蒂亞，畢竟和平日時家屬是可以受邀參加舞會的。對了，既然這樣，「那女王會不會來島上啊？」
對於這樣前沒有主詞後沒有解釋的問題，塔莉亞感謝自己強大的理解力，居然也讓她聽懂了七八成，「妳是指，保羅公爵的姊姊會不會來參加嗎？」
芭黎絲用力的點點頭。
「難說吧，諾勒國內也一定有和平日的慶祝要主持吧。」她想了想，又反駁了自己，「不過也不一定啦，女王就這麼一個弟弟。或許國內交給親王主持就夠了。」
「啊，那蕾蘋絲小姐一定要盛裝出席啊。」芭黎絲擔心的喃喃自語，畢竟蕾蘋絲小姐可是她重要的業績指標。
「但既然和平日就可以見到弟弟了，為什麼又要挑這個時間來訪呢？」塔莉亞沒有在意芭黎絲的小煩惱，自顧自的思考了起來，「有什麼一定要見到面的理由嗎？」
說到這個，芭黎絲突然有點吞吞吐吐的，有件事，她真的很像要跟別人談談，「娜蒂亞夫人跟我說，瑞奇先生是平民……」
塔莉亞奇怪的看了芭黎絲一眼，「妳不知道嗎？」
「呃？」芭黎絲一愣，反問，「公主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塔莉亞意味不明的聳聳肩，也不正面回答，「也不重要吧，反正他就是昔若的朋友，是哪裡來的都不重要。」這麼說完後，又開始自顧自的開始玩弄阿熊。
芭黎絲突然升起一股極度的後悔，後悔自己提起這個話題。
她正想要將話題僵硬的轉移至「仙度瑞拉真是個好女孩。」的那一刻，門被從外推開。
昔若踏進了一步自己的房間，對著不速之客毫不掩飾的皺起了眉。「餅乾屑都掉在地板上了。」他推推眼鏡，眼神冰冷。
嚇得芭黎絲的心臟瞬間都要凍結，塔莉亞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揚起眉毛反駁，「沒有啊，我就沒有看到。」阿熊仗著主人在場，也低吼一聲，隨著開口，更多的餅乾屑從他的嘴中噴出。
公主，我們還是趁著活著的時候快離開吧。芭黎絲忍不住向塔莉亞投向了懇求的目光。
塔莉亞只好癟癟嘴，拍拍阿熊的腦袋，「阿熊，我下次再來看你。」她站起身來，「我們走吧，芭黎絲。」說完後，她彎著腰，一本一本的把散落在地上的書籍撿起。
芭黎絲也快速的收拾了殘局。
房間的主人，昔若則站在門口，雙手抱著胸口，全程目睹芭黎絲的膽怯還有塔莉亞的自在，在她們就要離開房間的前一刻，他突然開口，「今天定裝了，我的禮服是黑紫色。妳也去選一件相襯的禮服。」
芭黎絲一頭霧水，還好塔莉亞很清楚對方在說些什麼，「喔，我知道了。」她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禮服的負擔讓我來付吧，畢竟是我的請託。」話雖這樣講，昔若卻沒有露出任何請託別人需要的神情。
「不用，我有舊的。」塔莉亞無謂的擺擺手，「手邊剛好有一件紫色的。」
「妳要穿舊的嗎？」昔若的神情無異，語氣卻有點驚訝。
「沒關係吧。」塔莉亞還是一樣的態度，聳聳肩，直接越過昔若身邊，走出他的房間，「那我走囉。」話雖這麼說，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啊對了，你也是尤奈同學的同學吧。」
昔若揚揚眉，似乎滿驚訝從塔莉亞口中提到尤奈的名字的，他眼中透漏了一絲詫異。
「如果他邀你吃飯，你記得要出席喔。」塔莉亞拋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也沒管昔若的反應，就自顧自地走出了房間。
芭黎絲可不敢獨自留在充滿野獸還有危險大魔王的房間，急急忙忙跟上塔莉亞的腳步。
「是和平日的舞會嗎？」好不容易跟上了塔莉亞的腳步，兩人也走到了陽光普照的宿舍室外，芭黎絲歪頭詢問。
「對啊。」塔莉亞點點頭，「昔若拜託我當他在和平日的舞伴，他說因為學生會負責開舞，好像希望我們兩個的禮服穿同色調。」她遲疑了一下，臉上微微泛紅，在同樣女性的芭黎絲面前，她感覺自己無法表現得如此理直氣壯，但還是強忍著自尊心，「穿舊的也沒關係吧，反正剛好有顏色。」她的鼻子裡哼出一口氣，「到哪裡找我這麼省稅金的公主啊？」
「如果我是奧圖卡斯王國的人民，我一定很喜歡塔莉亞公主。」這可是芭黎絲的肺腑之言。她推推她，對她露齒一笑。
塔莉亞乾笑了幾聲，「謝謝妳的支持啦。」
芭黎絲是真的很喜歡塔莉亞公主，她相信，就算沒有嶄新的禮服可以穿，塔莉亞一定可以順利的跳完整場開舞的。
說到同色調的禮服，芭黎絲在心中想著，在邀請保羅和尤奈聚餐的同時，一定要提醒保羅公爵，必須穿著和蕾蘋絲同色的禮服，這樣看起來才會相襯，郎才女貌嘛。和平日當天女王說不定會到場，兩位的社交舞可是她重要的業務成果展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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